壹木读书会在雪山和雪山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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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木自然读书会第期,由乔阳书友分享给大家的《在雪山和雪山之间》,以下是根据录音整理的资料。

大家好,我是乔阳。很高兴今天可以到我们读书会来做一个简短的分享。我跟读书会的很多书友都不是太熟悉,这段时间,我也在群里看到大家对于很多植物的讨论,觉得大家都非常的专业,而且我也知道在我们读书会当中呢,有很多专业的老师在,非常的敬佩大家。日常在群里看到大家对于植物的讨论,都超出了一般对于刚刚初学的植物入门者的程度,所讨论的问题都非常的专业,所以我今天其实在做这个分享呢,是稍微有一点胆怯的。虽然我写了一本书《在雪山和雪山之间》,但是实际上这本书,更多的写的是我自己和自然的关系,这当中有一部分是植物,更多的部分,其实是我在大自然当中,在森林、在草甸、在高山流石滩,观赏植物,以及在这个过程当中,对于自身、对于生命的一些疑问和一些确认。我想跟大家简单的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七零年代生的人,那今年也是40多岁了,在云南来之前呢,我做过注册会计师、做过会计,在会计师事务所也工作过,后来又陆陆续续从事了很多的行业,现在算是一名家庭妇女,然后会零零星星的接一些工作以维持一个家庭正常的开支。我自己学习植物,是在一个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来开始的,我不知道跟大家日常学植物的开初是不是一样。我身边很多的朋友,有的是因为在日常的生活中,在公园、在城市所在的植物园,看到非常多美好的植物,然后开始去初步的学习。我自己其实是在大概是在08年、09年的时候,偶然的看到一本书,叫《神秘的滇藏河流》。那这本书的作者,是英国的植物学家叫金敦·沃德,翻译的老师翻译的也非常好,整本书读起来非常的流畅。我在这本书中第一次看到植物学的野外科学考察的一些过程。当时对于作者和翻译者都觉得惊为天人,觉得他们怎么能看到这么多花,这么多不同的植物啊,又能够把这些所有的过程都记录的那么美。所以我在看到这本书之后呢,好像是开启了另外一个新的世界,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发现我自己原来十多年拍照的过程当中,一直所拍摄的都是特别大的景观。比如说我在云南就会拍梅里雪山、白马雪山,在新疆拍天山、在沙漠、在内蒙古,会看到在十来年的过程当中,照片呈现出来的,对于自然的感受啊是一个非常大的概念,大概是看到山川地貌的美,以及每天日出和日落的光线。那个时候,拍照也是大片,然后心里面感受的东西可能也是更宏大更显现的一些东西。但是我在看到金敦·沃德的这本书以后,忽然发现原来还有一个更加安静一点的,可能更加具象的和更微观的一个美好的世界。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开启了我自己植物的观察和学习,尤其是高山植物这个部分,开启了我的一个新世界。前几天我的编辑跟我在说,说在豆瓣上有一位读者,他很认真的去把我在书中所记录的关于在高山植物观察那个章节当中所有的植物把它列成表,把拉丁文名字以及在《中国植物志》上面的名字、以及图片都配上去,提供给其他的阅读者来使用。我自己在学习植物学的开始也是这样的,我当时拿着金敦·沃德的这本书,把他所有走过的线路,按照时间顺序,把每一个他停留的点都标注出来,然后,在这个停留的点上,他有观察到哪一些的植物,我就一一的列在表格当中,然后拿着这个表呢,跟当地的藏民去询问,非常好的两点是,西方的植物学家他们在做野外观察的时候,所留下来的笔记当中有非常多写实的部分,除了他们对于自然的热爱的这份热情的表露之外,他们把他们行进的路线以及周围的地质地貌的特征都记录的非常的清晰。加上滇西北区域有很多的老年人,在他们的记忆当中,这个山川和土地还不完全是我们今天在地图上这样标注出来的名称,他们有很多在金敦·沃德那个年代,年前留下的地名和留下的一些传统步行的线路,他们都还知道,所以就根据这些简单的资料,我大致确定了金敦·沃德在滇西北,包括在这个怒山山脉上,以及在白马雪山的云岭山脉,大致的科学考察,植物观察的行进线路。然后就这样做了准备工作之后,大概连续的有三年的时间,我每年会在我这个表格当中所标注的时间,沿着金敦·沃德所走过的线路去走走,当时的想法就很简单,我想看一看这个书上所描述的那些植物,那些非常美丽的像拟耧斗菜,像绿绒蒿,然后还有在冰川下的这些植物是不是都还在。非常幸运的是滇西北的整个的生态环境一直保护的还不错,所以我们在每条线路上所看到的它基本的生境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在很多金敦·沃德的详细描述的植物的边上,那些同样被他简单描述的伴生植物也一样都还在。所以这一点,让我觉得非常的幸运,我等于是通过这样的一本书,然后三年的时间把金敦·沃德在这个滇西北这个区域所走过的线路,基本上都完整的走了一遍,在他记录的那些开花的时间,在这些路上也都找到了他记录当中的那些花卉,所以会非常感谢作者,非常感谢翻译者,也非常感谢那些给我帮助的每一个村子和每一个牧场的老年人,然后心里还觉得非常的感恩的是,还好这个区域天地万物并没有发生那么巨大的改变,仍然很如常地存在。当时同时在看的一本书,就是潘发生老师和彭建生老师所写的一本《野生植物观赏图鉴》,那这本书是关于滇西北的植物观赏图鉴,在书上列出了这个区域当中的一部分,比较有名的或者比较特别的植物,给大家在学习这个植物的过程当中一个基本的全貌。因为这本书有配图,所以呢,我就会把我自己在路上所拍到的各种照片和这个图去做图样对比,有一点非常搞笑,最开始的时候特别信心满满,很敢往植物的身上去贴名字。会很得意的在自己的照片下面标注这是哪一种花,哪一科哪一属,把它的分类信息放上去。但是后来,当我真正的跟潘老师他们一起在做野外观察的时候,其实才发现我那一点点非常粗陋的小小的学习心得,完全不堪一击,很多被我标注上名字的花卉其实都有错,同属不同种的这些花会有很大的差异,我仅仅凭我的照片和图片上的照片长得很像,叶子也长得很像,就这样去定名,实在是非常搞笑的一件事情。在那个之后呢,才慢慢的开始去学习如何在野外去辨识花卉,去开始去观察和了解植物的不同的器官,然后不同种的植物之间他们那种细微的差异,在这个过程当中呢,我也非常感谢潘发生老师,我任何时候给他发过去图片,或者任何时候他在野外我去跟随他的时候,他都非常仔细和耐心的为我去辨别各种各样的花卉,就好像绿绒蒿中的全缘叶绿绒蒿和横断山绿绒蒿,他们在叶脉上的一点点的差异,就让两个植物就分成了两个不同种的植物,就在我以前,我是全部都把它叫做全缘叶绿绒蒿的。真的是会感觉到学无止境。一方面是植物本身是一个非常丰富的世界,在这个过程当中,我差不多10年开始看花来,在这中间呢,只是因为生孩子的事情,怀孕的后半段以及我孩子刚刚生下来的前面六个月,我都没有能够去到野外。除了这段时间以外,那差不多每年我都会在野外呆上一段时间,但是我走的范围还是局限在就是云岭山脉和这个怒山山脉这两条山脉上,仅仅是在这两条山脉上,到现在为止每年去、每次去、每个月去都能发现非常多新鲜的东西。这后面陆陆续续看了很多跟植物学相关的书,在这个过程当中也真的是非常的佩服所有的写这些书以及那些虽然没有写书,但是一直工作在植物学研究第一线的各位专业老师,尤其是在高海拔地带,工作非常地辛苦,高山草甸的花卉和流石滩的花卉都是从海拔到海拔的这一段,我亲眼见到过很多位专家老师匍匐在地上,趴在这个乱石堆当中去仔细的分辨,去做样方采集和分析啊,所以这个部分也是在我植物学的学习当中,让我感到非常非常感动,又觉得自己应该不断去更加努力的一个点。因为最近这本书的出版之后,我有接受过一些采访,在采访的过程当中,会听到很多人都来跟我提起一些很有名的西方植物学家啊,包括我刚刚提到的金敦·沃德,包括威尔逊,包括乔治福雷斯特,然后很多这样的植物学家啊,也包括前期的洛克先生,很多西方的植物学家。确实,尤其是在年前的时候,有非常多的西方的植物学家在这个区域进行科学的考察。我们都知道的像阿诺德植物园,像英国的皇家植物园,有很多的西方的这个自然机构以及大学的这个植物学系的调查也都会在这个区域开展。但是我在这里想跟大家提到一点的,就是实际上我在在植物学学习的更加宽泛一点的时候,我发现在这个区域进行考察的,其实不仅仅是西方的植物学家。可能是因为滇西北旅游的发展,以及我们的出版当中会有比较多的去介绍到西方植物学家,但是很少提到中国的植物学家。我非常希望我们读书会的朋友,如果你们对这个区域的植物学研究的发展有兴趣的话,或者说对整个中国的现代植物学的发展有兴趣的话,我觉得非常的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中国静生生物调查所。我们说一个很简单的例子,比如秦仁昌先生。当时秦仁昌正在英国邱园,白天一边整理邱园蕨类植物标本一边研究,以期完成《中国蕨类植物志》,夜间还受命静生所,拍摄邱园所录中国模式植物标本影像。他在年的时候,通过静生所给国民党政府转交了一封信,就希望我国的政府能够更加的重视我们的植物资源。在很多的西方的植物学家已经在这个区域进行考察的同时,应当有一些法律和法规去要求他们留下一定量的标本,以及和我们国内刚刚兴起的大学植物学系或者静生所这样的机构去合作,以使我们国家植物学的研究人员能够和他们一起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也能够把双方的研究结果作为整个中国植物学奠基和发展的一个开始。年,国民政府终于责成中央研究院制定了《外人在国内采集动植物标本限制条件》并予发布。我在这里就不做过多的介绍,有一本书叫《中国静生生物调查所》,在昆明的植物园也会有很多他们的相关资料,我特地的提到这一点是希望我们喜欢植物的朋友们,除了去了解我们现在的一些植物学的大家之外,可能我们有必要回溯一下整个中国植物学的发展,去看看接近年前的那个时局非常混乱的民国时期,到抗日战争时期,到解放战争时期,以及在新中国刚刚成立的最开始的时候,前辈的植物学人,如何筚路蓝缕,慢慢地开始中国的现代植物学的研究。因为感觉到现在好像提到这个方面的事情的资料,包括媒体的传播都非常的少。这是我最近接受采访特别感慨的一件事,因为提到静生所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采访的记者知道,甚至有一些做自然地理或者植物类的这种栏目的,所以我觉得心里面非常的遗憾。那回到我自己,我的这本书其实是一本非常小的书,我自己当初在打算要写一本书的时候,其实并不是植物学方向的。我日常除了在植物学方向很有兴趣与之外,我对滇西北的人文也非常的有兴趣,最开始想要写的书呢,是一本关于这个滇西北的以人文为主的一本书,但其中因为会提到有关植物的章节,主要是会提到像这个西方的植物学家的探险经历这个部分,所以当时就决定说OK,先一个部分来写这个方向,结果没想到,一开始写之后完全不是我当初预料的那个样子。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完成了这几个章节,编辑和出版人认为这是一个单独的方向,所以把它单独拿出来做了一本书。我本身也不是作家,可能跟我们读书会的很多朋友一样,只是一个植物学的爱好者,一个普通的中年女性,还是一个孩子的妈妈。写这本书包括它的出版对我来说都是非常意外的事情,所以很感谢出版社,也很感谢今天读书会的邀请啊,当然也非常感谢来读这本书的人。关于这本书中所谈到的植物,实际上,我会觉得如果我讲太多的植物会有一点班门弄斧。因为这个读书会的很多朋友,在我观察到的,植物学的知识都比我更加的丰富。那我分享一点点我从植物那里学到的一些东西。那首先一点呢,就是植物它可能不是像大多数人所想象的那样,是没有大脑,也没有智能,也不能行动,也不能选择自己的生活环境,基本上是无声无息的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我自己在野外,非常喜欢的是高山草甸到高山流石滩这一带的植物,为什么会特别的喜欢这一带呢?我不知道在读书会有没有来过滇西北的朋友们,我们在这样的一个海拔高度上,以前开车经过的时候,在森林的林线之上会看到不太宽的一小带草地。草甸线之上你会觉得它全部是褐色和灰白色的岩体,在我之前没有学习植物学之前,是绝对没有想象过在这个区域会有植物的生长。滇西北的流石滩的区域发育的是比较完整,尤其是在白马雪山,整个就白马雪山的缓冲区地带,整个云岭山脉的北段区域,在大部分的高山之上,在草甸带之后都会出现一个宽幅的流石滩地带,我自己会花非常多的时间在这个区域,大概是在海拔到海拔的这个区域当中。整个白马雪山北段的大部分山脊都走过,每次出去如果下方草甸上有牧场的话,那我会选择住在牧场上,然后每天以牧场为中心去到这些山脊上。那如果去的地方稍微远一点的话,会带上睡袋和帐篷,在野外住上两三天的时间,或者稍微更长一点点,然后在一个区域范围之内,尽可能的把所有的能够走得到的这个区域范围的植物都看一遍。我觉得肯定很多的朋友都跟我一样的,会了解到那些植物非常可爱的部分,比如我自己会非常喜欢的,先不说绿绒蒿,像紫堇像半荷包紫堇啊,灰岩紫堇啊,那这些紫堇在没有开花的时候,每年的四五月份上去的时候呢,几乎很难在流石滩上看到他们的身影,大概是在五月份之后雪基本上全部融化掉了,会在那个岩石下面找到小小的一片、两片非常低矮的圆形的叶子,这些叶子凑在一起,像是莲花莲座一样的,三四片叶子这样凑在一块儿,叶子的表面会有那种淡淡的金属的光泽,和他周围的岩石一样。哪怕是没有开花的时候都非常的漂亮。在白马雪山的不同段的这些紫堇,他们的每一个种群发展的还不一样,所以它们叶片的颜色,就算同种植物在间隔一定的距离之后,你会发现它非常的适应当地的那个岩石的色彩,以及它的光泽度。我其实在流石滩上还真的没有一次活生生的看到过鼠兔,但是呢,所有的植物学的老师都告诉我说,据说紫堇这样子的乔装打扮是为了避免鼠兔把它的根挖掘出来,因为它的根富含有营养,特别饱满,鼠兔会把它刨根吃尽。对我自己来说,这还是一个不是非常能确认的问题。但是每一次当他开出这个蓝紫色的鲜花的时候,你会觉得好幸运啊,好幸运它终于找到了它开花的时节,真的没有被鼠兔吃掉。然后我自己还非常喜欢像棉参,像扭连钱这样的植物,就是看起来肥嘟嘟的,很可爱,有着特别大的苞片,每一片的苞片都是毛茸茸的,下雨或者一点点微雪的时候,就看所有的雨水也好,然后雪融化的雪水也好,都不能够渗透进这个苞片的内侧,里面刚刚开始长出来的小小的花朵,就像婴儿一样,那种感觉特别像是妈妈抱着一个特别大的毯子,然后把小小的孩子裹在里面,让他不被冻伤,也不会被这个热烈的阳光所灼伤掉。包括像棉头雪兔子,像水母雪兔子,这样的所有的这些批着羽绒服的这些植物,都让我觉得大自然如此的神奇,他们不仅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下来,而且他们的地上的植株部分还发展出如此奇特的器官,以使他们的花他们的种子能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能够生存下来。我相信这个方向的内容,我们读书会的朋友都应该是了解的非常多。我还想讲一讲的是,除了我们现代的植物学这个方向去对植物的学习之外,我其实还在当地的藏族人,藏族朋友这里学习到一些新的知识。我在前年的时候呢,跟古久农村的一位叫阿依噶的牧民,我们两个上山去,那个时候是五月份,当时的话是我们在海拔多的地方,五月份春天才刚刚开始来。三月份西南季风所带来的暖湿气流首先会在澜沧江的峡谷、金沙江峡谷和怒江峡谷带来桃花,然后这个桃花从南到北。一直沿着河谷往上开,一直可以开到波密。然后四月份呢,相对是一个比较安静的季节,很多的花还没有开,但是只是在田间地头上呢,比如会有像蒲公英、荠菜这样的小小的花,但高山植物都还没有开始开放。五月份之后呢,逐渐的有一些报春花开始开了,那我跟阿依嘎就上山去,我们俩在山上看,我们叫做雪山小报春的花,当时我们在雪山下的一个森林的林缘坡地上找到了一株,然后阿伊嘎就非常感动很开心,就拉着我说,“这个花这个花”,我说这个花怎么了?他说这个花是看到就会流眼泪的花。当时,前一天晚上刚好下了一场雪,这个花它周围的地面上还有残雪没有融化,七八个枯黄的往年花葶还直立在上面,它开出了今年新的一朵紫色的花。我当时问他说为什么就是看到会流眼泪的花,这个说法呢不仅是在古久浓这个村子,那在附近的好几个村子,当我把这个照片拿去给很多老年人看的时候,很多老年人都会说这个看到要哭的花,看到要流眼泪的花,为什么?阿伊嘎就用他的汉语很费力地跟我去解释。他会这样说啊,因为就是冬天太长了,冬天实在太长,然后太久了,春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这个花一看到就知道春天就要来了。因为一个漫长的冬季,你看以前的人虽然有的有藏历,但是他们也不会有那么精准的时间的概念,很多时候是以植物以物候的花,来作为他们生产和生活当中一个重要的时间的标志,这个花开的时候呢,就说明温度和湿度已经到达一个适当的标准,这个时候,意味春天来了。因为经过一个漫长冬天的等待,当看到这个花的时候,所以就会开心地流眼泪。我给大家看一下这朵看到就会流眼泪的花。我在跟当地的藏族的朋友打交道的过程当中,会发现他们对于植物有另外的一套说辞,其实不仅仅是藏族人,我们汉族也好,或者其他的少数民族以及世界上很多古老的族群,他们在跟自然打交道的过程当中,对于植物都有他们自己的理解,有他们自己美的欣赏,也有他们把这些植物运用在他们生产和生活当中必然的一些方法。有一种树叫流苏木。流苏木这种树它会开出那个白色,每年在五月下旬的时候,会开出像一把撕碎的小纸条一样刀花,在河谷当中,到海拔的这样一个海拔段,它开花的时间其实是和多海拔报春花开的时间差不多。你看在这更高的海拔报春花才刚刚开始开的时候,在河谷的流苏木已经开花了。那流苏木的花在当地河谷的村庄呢,他们有自己的叫法,当地藏语叫“多瑞美多”。是什么意思呢?就是“看到就要种洋芋的花”。每次在河谷的村子,每当流苏木开花的时候,那就说明种洋芋的时间到了,那这个时候村里的老奶奶,然后老爷爷这些啊,就会去催着儿子、媳妇应该去种洋芋了。还比如说可能到过滇西北的朋友会知道,经常会有很多的导游跟游客去推荐一种叫白雪茶,还有经常会去看到的龙胆,华丽龙胆或者七叶龙胆,这两种植物,在多海拔的藏族村庄会把它们晾干之后呢,用来做青稞酒的酒曲。就是把青稞粉把它蒸熟,要发酵的时候要把这两种植物分别加进去,做成酒曲,然后再用这个酒曲来做青稞酒。那这两种植物所做的青稞酒,在当地会有不同的说法。用那个白雪茶来做的青稞酒,会被叫做“喝了会去打架的酒”,这个白雪茶因为他是针叶形状的,看起来有点像牛角,所以他的当地的藏语名字也是跟牛角有关的,就是会比较有冲劲,可能比较莽撞,喝完人就觉得可能会发酒疯,会出去打架,那这是一种。另外还有一种就刚刚说龙胆花,龙胆花来做的酒曲,用这个酒曲做的这个酒呢,就会被叫做“喝完之后会流泪的酒”,那他的这个花的名称也跟这个酒有关,就是“做这种喝完就会流泪的酒的花”。我就会会很好奇,为什么就是会这样的区别?我找了我一个很资深的药师朋友,把这两种植物让他去品尝,也没有告诉他这个故事,让他去尝尝这两种不同植物的性味。这个药师朋友跟我反馈回来的意见呢,是白雪茶呢,它阳气十足,是一个开散的,就是容易把人的情绪带上头,然后发散出去的这样的一个特征;而龙胆花,是一个往内收的、收敛的,好像可以走到人的心灵和感情的一个比较细微和深入的地方。听完这个解释之后呢,就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也许就是这些在这个地方生活了0多年的这些藏族朋友们,他们历年来用这样的方式来酿酒,他们虽然说不出这个它的性味啊,药用的价值啊,可是他们根据很多人喝完这个酒的反应,比如说一个平常很老实的人性格很腼腆的人,喝完那个白雪茶作酒曲的酒之后,也会脾气变得暴躁一下,或者跟旁边人去争论争吵,甚至去打架。他们根据经验来总结出植物某一方面特征,并给它们特别的名字。所以在这些小小的事情当中,你会感受到当地的人对于植物的那种非常亲近的关系。又比如说像狭叶委陵菜和那个丛生荽叶委陵菜,在这个当地的藏族他们也会有分,其中的一种是“牛吃了酥油会多的草”,那另外一种是“牛吃了奶渣会多的草”,那就说明这两种植物本身所蕴含的营养成分不一样的,一个可能偏油脂的,而一个可能偏植物纤维会更多一点,那他们在牧场上放牛的时候,如果觉得这段时间这个牛的这个酥油产量降低了,那他们就会把牛赶到有“吃了之后酥油会更多”的那个草的那个牧场上去。像类似于这样在生产生活当中对于植物的运用非常的多,也让我看到民族植物学的这个部分,虽然现在研究的人可能不是特别特别的多,就包括在滇西北,就包括我认识的一些藏族的植物人员,在这方面的研究也不是特别多。比较好的事就是近两年来已经逐渐的开始。所以我觉得在日常生活当中,不管你是在东部的平原地区,在北方的林区还是在西北西南,如果我们在进行植物学的学习当中,除了去了解到一些植物当中的一些知识,拍出一些特别漂亮的照片之外,也许我们还可以从另外的方向去把植物学的学习做一些拓展,可以回去和我们家乡的老年人去聊一聊,就是他们身边日常的植物,它们在当地的话当中他们都叫什么?然后他们有什么故事,然后有什么使用的方式。说实话,就是植物学发展到今天,包括我自己在学习的都只是在重复一些已经被定性的知识,但实际上,可能还有一些很珍贵的已经快要遗失掉的经验和知识,可能是被我们忽视的。我在我的书里也会写到说我们像小的时候拉肚子这样子就肠胃不太舒服,外公外婆会帮我们去找点马齿苋,然后哪里去被虫子咬啦,或者哪里长疮了,就会用蒲公英、车前草之类。然后用枇杷止咳。除了这些以外,应该还会有一些特别的花花草草,在生产生活当中,是被我们以前的人所长期使用但还没有被记录。尤其如果你是某一个少数民族,或者你生活的区域有一些独特的话,那我觉得也许我们可以从这个方向,再去了解植物的另外的一部分。我刚才所谈到的以外,植物所教给我的东西还非常多。以前我去高山草甸的时候呢,整个保护的还比较的完整,那么近些年呢,也会有一些开矿啊修路呀这样的情况,对草甸有一些的破坏,但是在这个破坏当中呢,我也意外地现一些我自己日常以前在植物学习当中所没有注意到的部分。挖土机挖过去之后,就会形成一个土壤的断裂面,在这个断裂面上呢,我第一次看到很多植物的根,当时就像突然像有一道闪电击中我一样。我在看到这些根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我看的植物原来仅仅是他生命的一个部分,我从来未曾完整地去看到过一棵活的植物的全貌,不管他是一棵树,一朵花,还是简单的一棵草,我都从来不曾完整地看到过这个整体的生命,你没有办法度的去看到他,只要他是活着的,他总有一部分是在泥土的里面。然后慢慢注意到,在高山草甸好多的植物,它的地下的根系的部分都非常的发达,它地下的根系部分往往是他地上植株的好几倍高。我从一棵草一朵花的根系,联想到一棵树,天呐,就觉得实在是很难以去想象它整个的树下面的根系究竟是有多么的庞大,然后有那么多微小的器官在下面,它的根尖系统究竟是如何运作。当我在看花的时候,我非常地注意到显花植物,在植物观察当中会首先去观察到显花的植物,而且在显花植物在做观察的时候呢,最开始会非常在意它的花会去欣赏它的花,最开始我连叶子都看不到,更不要说想象下面的根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当我在这个稍微被破坏掉一部分的草甸上看到植物的根的时候,我才真正的从那一幕当中明白。我那时,才从中真的去了解植物的生命力究竟是什么。真的,它一生当中,开花的时间是那么少那么短暂,为了开这一次花,为了结这一次的果,它的根系在下面可能已经默默地生长了好长,甚至好多年的时间,我们先不要去说像这个紫堇啊,或者梭砂贝母这样的植物——梭砂贝母一年长一片叶,第二年长两片,第三年长三四片叶。第四年才开花——其实大部分的植物,它的根在地下,在地上植株开始生长,甚至还没有开始生长的时候,它的根拼命的在往土地下面去走,走过冻土层一直往下走。我因此而想到我们人,我常常会在想,在人的一生当中可能成功的光鲜亮丽的、可以拿到台前去表达给别人的东西,真的就像是这些植物的花一样,都是那么短那么少,但是在这之前,人必须要在黑暗中学会生长,需要把你的根深深的扎到土地里面去,需要在那种绝对的黑暗绝对的静默,甚至你都不知道你不断地往下扎根,是不是真的有可能在地上去开出一朵花来,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可以很努力的去坚持自己的生命。所以我在新冠这段时间,有很长一段时医院里,她做手术陪护她,加上这个疫情的原因后来也不能出来。我当时就跟我妈妈去讲,我说,我觉得生命就是这个样子的,可能人的一生当中,或者你的某一个阶段就可能是一个至暗时刻,或者说人生大部分的时候,其实像我今年40多岁,我觉得我们很多很多的书友可能也是30多,40岁,一定也经历过这种努力向下去扎根的时刻,就像是高山植物,你需要把根扎的非常深了,在黑暗中获得经验,你才有可能活出你自己来。所以我每每在高山上看到这种植物的时候,内心都非常的感动,都很想跟他们说啊,你们要好好的活着,就是一千万个无数个祝福想要给到他们,希望他们能够稳稳地抓住希望,希望环境不要太多的变化,而他们能够生存下来。所以我会觉得有的时候植物所教给我的东西,除了知识性的那部分,除了我想要去了解的古老的一些人和植物的关系,还有植物的精气神,一个生命本身它的能量和信息能够给我们传达到的东西。我自己在书中也描写过森林,我非常喜欢白马雪山的森林。因为白马雪山它的垂直海拔变化很大,在这个从亚热带的阔叶林到针阔混交林,慢慢到温性的森林。当中,我自己最喜欢的是温性的森林。非常喜欢在森林当中去游荡,慢慢地发现,所有的不同的森林,林相越是丰富的森林,然后它的生命力就越顽强。我们在滇西北也有那种被砍伐之后的次生林,然后在大理也会有人工林,然后去对比这不同的森林,原始林、次生林和人工林,它不同的生命力,结果当然显而易见,肯定的确定的,毫无疑问的,那林相丰富的原始森林,它的抗病虫害的能力,它的自我复苏的能力,它的修复能力都是最强的,最能够活下来的。而人工林在这点上就会弱很多很多。我当时在想,其实如果我们用森林像一个这样的一个系统,我们用来比拟我们今天的人类系统的话,会有一些相似的东西,原始林他为什么有如此强的生命力?因为它里面的多样性很丰富,不管是高大的乔木还是稍微低矮的树种,还是林下的灌丛以及到地上的草,然后到苔藓地衣,它构成一个活的循环的系统,每一种生物每一种植物都在这个系统当中去吸取他需要的能量和营养,同时也为这个系统去提供他能够提供出来的更多的力量,以维持这个系统的自然的繁衍和发展。人工林,为什么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的?因为在人工林中我们所追求的是统一的人类我们所制定的标准和价值,我们需要他的成材率,需要某一种木材,我们需要这个,我们需要那个,然后呢,我们造出了这样一片一片这样的林子,满足我们人类的需要,他不是一个自然的产物,当他价值非常单一化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他的伴生植物很少,多样性非常的弱,以至于当有病虫害发生或者自然灾害的时候,它的的生存下来的几率会非常低。今天,我们所处的人类社会,今天我们社会的价值观的单一的程度真的就好比人工林一样。我非常的希望,如果说我们人类社会也能够像原始森林一样,就不管你是什么特质的人,然后你有什么样的兴趣爱好,你的能力如何,你可以成为高大的乔木,你也可以成为林下的灌丛,然后呢,你也可以成为苔藓地衣这样低矮的植物,但是每一种生物都能够在这个系统当中去找到它的价值,为这个系统去贡献他的力量,同时也在这个系统当中去获得支撑,我觉得这是一个真正循环的有活力的可持续的系统。真正富有生命力的东西一定像大地,像大自然,像原始森林一样,它是宽容的,是无比放松的,是允许生命的多样性存在的,而不是有统一的价值。大自然早就如此精妙的调配出这样的系统,在我们人类,可能还没有太多的去注意到学习到系统的力量。由此想到我最近接受很多采访,说乔阳能不能谈一下人和自然的关系,我有的时候会点烦,因为真的人和自然的关系已经被探讨了无数次了,但是我们已经探讨出来的有用的东西,却仍然没有有力地去实施过。我那天有去怼一个记者,说我真的觉得人和自然的关系就是一切关系,但人和自然也真的是没有关系。为什么它是一切关系?因为整个宇宙精妙的东西,所有的最基本的规律,所有生生不息的东西,都在自然当中给我们呈现出来了,可是我们把人要独立出来,我们觉得似乎我们可以征服大自然。我不知道人类为什么会这样自信。我跟记者或者跟其他的人没有办法去对谈的原因是,我们对自然的概念不同。我们今天定义的自然,包括这个星球上我们看到的山川地理,然后这些森林动物植物之外,我会觉得这个自然只是这个星球一个很小的一个部分,它只是这个星球的一个小的系统而已,这部分的东西,它的能量对人类的生活有所庇护,所以我们看到他,我们感知到他,我们熟悉它,然后我们研究它,我们也在享受他,当然我们也在破坏它。但实际上如果我们真正的去感受这个星球的话,那我们感受到的自然也仅仅是这个地球很小很小的部分,它可能只是一个系统,地球本身应该还有很多多维度的系统,从不同的角度看上去,或者说其它的生物来定义的话,会有更多维度的系统,概念的范围首先不同。但是即便是在小系统中去探讨,流于形式其实没有太多的用处。如果我们能够把我们探讨到的,我们已经感受到的东西,在日常的生活当中去付诸实施起来,大概比我们不断的去探讨人和自然什么样的关系可能会更有用一些。不好意思,我这里的大自然正在打雷,所以我会更短一点的说。比如说我,我们今天在学习植物观察植物,从植物当中获取到知识和经验,然后也感知到美的东西,也感到生命如此的精彩和它的多样性,这是一个方面可以去感受到它,第二个呢,我们也可以通过植物去感受到更大的自然。那我身边也会有一些朋友呢,特别是中年状态的朋友会有很多,希望自己身心更健康,有的人在学植物学,有人在学药学,有人在学中医或者再学什么方向的这样的学习当中。实际上,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是,不管我们在学习哪一个门类的知识的时候,可能我们都不要忘了我们人是自然的一部分,是自然当中一种普通的生命形式。你可以根据自然所教给你的基本的东西去维护你的生命的一个正常的节律,比如说四季的变化,比如说每天日升日落,月亮升起来月亮落下去,然后每天身体的时节律在自然的变化当中。自然为什么给我们呈现出精准的四季出来,就像我书里写的的海拔我们就真的能看到华山松,自然的精确是告诉我们说我们今天在生活当中有很多我们未知的事情,但是生命是有一个常道的,是有常的。这个常在哪里呢?自然的常道,在自然的变化中。让我们看到说任何的事物都是有生有死,但是生和死之间他并不是一次性的,它会有循环,有往复,然后有生生不息啊,这个生和死在我们生活当中,既表现为物质状态的,我们的身体的状况,也表现我们的精神的状况等起伏,也表现于我们对于未来的这个期待,或者是失望。但是我们看到不管冬天雪多大,春天总是会来一样,大自然这样告诉你,让我们可以更多地去学习,当你面临困难,当你在某一个片刻跌入到黑暗当中的时候,或者我们就像今年的疫情一样,我们会觉得有很多混乱纷杂的时候,但是你要知道只要生命是流动的,自然会告诉你生命是流动的,生命是发展的,就会看到希望。我们透过我们学习的一门技术,一个门道一块敲门砖,我们都可以让自己更多的回到自然当中,去效法天地,在这个变化的世界中,通过自然去看到他平常的东西。就算天塌下来,我觉得都没有,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今年有听到非常非常多不那么好的事情,我们前段时间还因为青少年健康问题,因为今年有蛮多跳楼的学生,也会去谈到这个问题,就是不管你在学习什么知识的时候,你都可以透过你所学的东西可以回到一个更大的空间当中,在更大的时空当中,在自然当中去找到平衡以及流动和发展的规律。那么,最后一点,其实我还是想略略地回到一个自然保护的概念。我在书里面也写到了,我亲眼看着别人采摘雪莲,但是我非常的无能为力,因为这个就是他们重要的一个经济来源,好像很难绝对去指责。但是这其实是来源于我们外部市场的一个需求。因为我经常在滇西北呆着,所以会被朋友们委托帮我买点虫草呀,帮我买点贝母呀,我都是一概拒绝,我身边有那种每天吃两根虫草的朋友,我觉得太夸张了一点,其实身体最重要的一个健康状况,应当说,最理想的方式,是一个自然的流动,最好的药我觉得还是自然。人不应当那么偏执的把我身体的健康交托到某一两种药材当中去,白马雪山当中,我经常去的牧场,整个东坡的梭砂贝母几乎都没有了。我以前走走到处根本都懒得拍的,现在我要走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一朵。那贝母的价格是什么样的?十年前是块钱一斤。现在是块钱一斤。稍微相对低一点海拔的那个卷叶贝母已经被挖光了,梭砂贝母现在也挖的差不多。我之前去澜沧江的源头去扎多县囊谦县,这些都是虫草的产地。每年到虫草季的时候,人和人之间、村庄和村庄之间往往会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甚至斗争流血械斗,包括香格里拉。在每个野生药材的背后都是有它黑暗的一面。所以我差不多在每一次跟任何人去分享的时候,都会谈到这点。真的,白马雪山东坡的梭砂贝母没有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其实好像说也没什么关系,可能我们分享会结束,大家会想到是明天早上做沙拉,生菜有没有,连续下雨可能明天菜价要涨。但每一种植物的死亡,这个种群的死亡,其实可能跟我们每个人最终都会联系得上。所以最后还是希望大家,在这个学习植物的过程当中,也能够更多地去影响到你周围的人,尤其是对于像这些野生药材的使用,它应当是一个适当而必要的情况下,而不是为了要养生而养生,每天晚上很晚都不睡,身心疲惫,为了让自己养生,大量地使用这些药材,因为这些就意味着我们整个西部区域的植被在被大量的破坏当中。好啦,那今天就分享到这里,非常的感谢大家。我想再次的感谢读书会的邀请,因为今天是一个人对着手机在说,所以我也有一点紧张,可能讲的不是那么有条理,我想到哪里讲到哪里,非常感谢听完分享的朋友。希望大家在未来的生活和工作当中都能够很开心很健康,就像那些在高山上生长的很好的植物一样,生生不息,美好的生活下去,谢谢你们。群友互动环节:范珏-深圳:

乔阳非常认真在听完了您精彩的分享,仍感觉意犹未尽。[玫瑰][玫瑰][玫瑰]胡勇-宁波:在长久的自然观察中,让自己也变成的自然的一部分。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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