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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瑞瑜：高寒禁区的鲜花

　　高寒禁区的鲜花

　　严冬，气温在零下四十度左右，我来到呼玛尔河畔的呼中林业局采访。

　　“为什么这么冷？”走在这个林业小城的街头，我萎缩地裹裹大衣问。

　　“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呐。”我身旁走着的老刘毫无惧色，轻声地说，“三九时，这里气温降到将近零下六十度的样子，火车轮子和铁轨冻在一起，火车停开，铁轨冻弯，路基鼓起大冰包。”

　　“冻死人没有？”我担心地问。

　　“古莲冻死过一个巡道工。”古莲是祖国铁路最北端的一个小站，说着，他望了我一眼，摇摇头，微微一笑，“这里没有。”

　　“简直太可怕了。”我说着，呼了一日哈气，那哈气竞像一股白色的冷烟。

　　这个林业小城冰雕雪凝，像水晶宫一样。那洁白的积雪道路，像汉白玉砌成的，一排排新建的林业工人宿舍、中小学、俱乐部、医院的房顶上，披着积雪，丛林素裹，“千树万树梨花开”，景是够美的，可酷寒像刀子一样刮人脸，冷透心底，连大衣也竟像盔甲一样僵硬起来，随着脚步声咔咔作响。我不禁又问了一句：“能上班吗？”他目光一闪，笑出声来：“没事儿。”他指着那街上从容的行人，有骑自行车的姑娘，有坐冰爬犁的小孩，还有背着油锯的工人，“一切照常。”他又指了指远处贮木场上如山的楞垛，以强调和赞叹的语气豪迈地说，“一刻也下停，每天有多少万米木材从这里运往祖国各地呀！”

　　老刘是个从部队转业的党员，开发大兴安岭的老兵，年龄四十开外，高个子，一双大眼睛，有一种不畏困难的精神，医院做药剂员。他发现了大兴安岭木灵芝，为研究药用真菌探索了新路。我惊异地问：

　　“我看史料上说，这里是大兴安岭上最冷的地区，高寒严冬，怎样度过呢？”

　　他点点头说：“就在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个地方叫西历尼地区，当地人称是‘死地’，终年积雪，据说当年日寇有一架军用飞机飞越这里，没有飞过去，驾驶员和飞机一起摔在雪崖山涧里。四十年过去了，如今这架飞机残骸还在那里。那里终年积雪，但夏季植物繁茂，你说怪不怪？”他告诉我那里除了樟子松、落叶松、白桦以外，有一千多种千姿百态的珍奇野生植物，真是一个天然大植物园。例如喷香扑鼻的灌木杜香；长在藓苔上的小灌木越桔和林奈草；能伏在地上生长的灌木桧树；枝干横卧生长的高山灌木椹松；可供观赏的植物则更多：野芍药、剪秋萝、山丹丹、野玫瑰、柳兰、黄花，五颜六色。中草药就更丰富了：黄芪、轮贝母、红花鹿蹄草、沙参、百合、玉竹、玲兰……

　　“这呼中街没那么可怕，冬天也挺有趣。”他兴高采烈地指着路旁林业工人住宅的玻璃窗，那窗上凝结着白亮亮的冰花。

　　“那是冰花吗？”

　　“不，是鲜花，进屋会看到的。”

　　说着，我来到他家。走进他的住屋，这是个暖烘烘的春天世界。

　　他高兴地打开一个带格子的立柜，把他几年来从山上采集的宝贝取出来，都用一个个玻璃盒子盛着。我顿时惊喜起来：这就是大兴安岭上的灵芝吗？

　　它多彩多姿，光泽闪闪，像缨蛇，像鸾鸟，像虎龙，像车马；如鹿角，如佛手，如莲花。他告诉我，灵芝别名灵芝草、万年蕈。顺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让我看那上面对灵芝的解释，“这些灵芝和《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上写的是一模一样的。”

　　《本草纲目》上记载灵芝为“本经上品，分青、赤、黄、白、黑、紫六芝。青者如翠羽，赤者如珊瑚，白者如肪，黑者如泽漆，黄者如紫金，皆光明洞彻如坚冰也。”它的功能是“明目，补中，益心气，增智慧，通九窍，坚筋骨，好颜色”，“久服轻身不老，延年神仙”。

　　我指着那书问：“上边记载的产地有没有大兴安岭？”

　　他摇摇头说：“没有。”

　　我赞许地说：“你这个发现了不起。”

　　他淳厚地笑笑：“这是应该做的。”

　　“什么时候上山采集？”

　　“秋天。”他常年牺牲节假日休息，踏着朝露上山，披着夜雾下山，跋山涉水，穿山越涧去采集，吃的是冷饼子咸菜，喝的是山溪凉水，无所畏惧，乐在其中，大兴安岭主峰伊勒呼里山啊，留下了他多少探索的足迹，洒下了他多少辛勤的汗珠！

　　他妻子是从江苏老家来的善良、安详的妇女，端着茶进来，我问道：“她支持你上深山老林吗？”

　　他神秘又幽默地说：“我每次上山，她都擦泪，不让，怕我喂狼。”他爽朗地笑了起来，“没事儿，黑瞎子呀、狼呀，我一次也没有碰见过，只见过狍子、罕达犴，发掘祖国医药遗产，没点勇气，能行吗？”

　　他的话打动了我的心，我赞佩地点点头。墙上挂着几面镜子和几面锦旗，上面绣着“感谢神医”的字迹。他采集灵芝，用业余时间不要报酬行医治病，为人民做好事，数年如一日，多么难能可贵呀！

　　“哪个科研单位给你鉴定这是药用真菌灵芝草呢？”

　　他绽开笑容说．“北京，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说罢，他拿出这个科研机构给他们林业局科研科的来信、检验结果和发表在报纸上的消息、照片让我看，深沉地说：“我们党，我们国家多么支持！我对大兴安岭药用真菌的研究还刚刚开始，《本草纲目》上说灵芝有一百二十多种，我才采集到二十多种，早呢，还要努力，搞出新成果。”他神情激动，语气坚定。我欣赏完那些灵芝，转身发现他的窗台上摆着好几盆艳丽的鲜花。月季、玻璃翠、看枣、灯笼、牡丹、吊兰，绿叶葱茏，红花怒放，馨香扑鼻，使我感受到生活在高寒禁区的人们是多么热爱生活呀！

　　我紧紧拉住他的手，预祝大兴安岭上高寒禁区的鲜花，开放得更加鲜艳多姿！

　　年12月

《文学视角下的民俗文化》（暂名）征稿

征稿内容：

　　流行于各地各民族，民间的、具有鲜明地域特征（或申遗价值）的方言（包括方言类别的科研，典型方言、人称、物称、方言点、方言岛、方言井现象的描述与考证），民谣、谚语、谜语、歇后语、童谣、儿歌、民歌、民谣、故事、传说、民俗（包括礼仪、禁忌、传统节日习俗、祭祀、婚嫁、丧葬、乔迁、交际、交易、生产、生活等），以及具有一定科研价值的专业论文等。

征稿时间：

从征稿启事发出之日起，至年初。

接稿邮箱：htstw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