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流清给你,如海的贝母姹紫的诗

先生,我可以在暮春的傍晚与你这样说话吗?

我可以将我的现状与你的想像联系起来吗?

我可以在山雾散去之后赶上山顶的日出吗?

如果可以,我给你写封信吧

同样是渴了,你品着茗茶,我捧着山泉

隔着千山万水你还能够想明白多少事情啊

我去大山里面的事,多半你是不明白的

在城市里闷得慌,我走了,真的走了

我是逃跑着去的我要换个样子过活去

先生,你知道吗

有的时候,就像今晚这样万籁俱寂

我除了害怕山中嘴里还吐着白沫的狗

我还害怕逼近木窗毛骨悚然的感觉

邻居老伯只知道讲孤魂野鬼四处游荡的故事

先生,你知道吗

隔壁廖家铁铺的儿子三十六岁时终于说上了媳妇

月娥姐妹嫁人了

不再需要扯厚朴叶和车前子送到集镇上卖

嫁过野三河,她们的生活就宽阔许多

先生,请原谅我的絮叨

我已经不由自主你知道的

我一直想写一首关于贝母的诗

诸如如何播种,如何生长,如何收获的细节

春天刚刚过去,我只能虔诚地守望

我的贝母们每天,每天活跃的样子

现在又是初夏了,我对你说

这海拔一千五百米的山里有

如杜鹃花好看的女子

长天中飘忽的白云

挑剔和放纵的山路

处处烟尘,最能触动我的心弦

细听,山风偶尔还撞击我的耳鼓

你知道的,我住在城镇

却至今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海

我生在乡村,又远离田野已经多年

土地是现成的,只要我愿意耕种

泥土里会长出我最初与最终的宽慰

俯下身来向我的田野凝视

那成片的贝母已被晚霞照亮了

微风中,紫色的清幽无处不在

马上觉得那就是动荡的海啊

田垄与田垄之间

叶子与叶子之间

波峰与浪谷之间

其实,我都给你留的有想像的空白

先生,你知道吗

有时候,我的田野需要近观

花穗饱满朵朵欲坠

有时候,我的田野需要遥望

紫浪起伏波光叠涌

这也是一番天地,一片海呢

只在这,我仿佛才像海鸟一样自由自在

你看,许多关于我田野的细碎浪花

播种、松土、施肥、扯草和期待

事实上都不轻松

手心里会磨出茧子来

背心里能拧出汗滴来

它们都是我渴望收获的祷辞

当然,如你所说

我已经习惯了迁徙和往返

城市里,我是局促不安的旁观者

一边无动于衷,一边郁郁寡欢

你知道,过朱尔河爬陈子山

我依然要回到我收获的田野

先生,抱歉

像以前那样结伴出去散步是不可能了

日日去海边游荡,把自己晒成黝黑

有时候,蜡烛才灭,眼皮儿随即合上

就为了看到贝母成熟的果实

如贝壳一般白净润泽,神彩奕奕

好的,我的朋友

这就是我给你讲的海的故事了

其实它也不算一个故事

固守山高,静听水长

还不时地翻动泥土

给乡邻种一片鲜活的海

让他们看看,当海风吹起,我绾起头发

如何欲言又止,如何胸潮起伏

——作品获年“万年浦江,千年月泉”首届全球华语诗歌铜奖。

作者简介

陈清菊,原名陈流清,土家族,70后,恩施州建始人,自由写作。有作品获年度“万年浦江,千年月泉”首届全球华语诗歌铜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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